再说颖颖拒绝郝江化後,等四五分钟不见门外有响动,暗想郝江化果真离去,心中难免升起一丝惆怅。
「只身在外,漫漫长夜,如何打发?」颖颖寻思。
「我到这里究竟所欲为何?若不是怪念头作祟,为何千里迢迢飞来?唉,可为什麽,自己就竟起了这种羞耻的怪念头?简直大逆不道,没颜面对老公和父母…」
忧从中来,她低声吟诵道:「秋风萧瑟天气凉,草木摇落露为霜,群燕辞归鹤南翔。念君客游思断肠,慊慊思归恋故乡,君何淹留寄他方?贱妾茕茕守空房,忧来思君不敢忘,不觉泪下沾衣裳。援琴呜弦发清商,短歌徼吟不能长。明月皎皎照我床,星汉西流夜未央」
牛织女遥相望,尔独何辜限河粱!虽说诗歌明志,但不能断章取义,据此认为颖颖寄心郝江化。时下之境,颖颖无非借诗抒发惆怅寂寞心结而已。她口中所称牛郎,只是我的化身。只见颖颖双眸微合,一手支着螓首,矫慵懒倦,斜坐在沙发上。她身着一件紫色过膝小礼裙,腰部以上缀以蕾丝小花,露出整个雪白瘦削香肩和两条莲藕般无暇玉臂。脚穿银色尖头高跟,水晶链子做鞋带,闪闪发亮。一阵冷风吹进窗台,拂起颖颖几缕发丝,寒意料峭,凉意顿起。颖颖秀眉微蹙,双手抱胸到衣柜取出一件酒红色毛呢外套,披在身上。镜子里露出一张绝世无双的脸,她伸出纤纤玉手够着镜面,轻轻抚摸,不觉痴了。
「如我这般绝代芳华的容颜,若干年之後,都要枯萎老去,最後变成孤坟中一堆白骨,」颖颖喃喃自语。
「可见世人无情,苍天无情。萱诗妈妈,是不是也曾如我对镜自怜,顾影伤神?」
正想得出神,芳心黯然,突闻有人叩门,三长两短,很轻很长。
颖颖寻思:谁深夜造访?莫非是萱诗妈妈?於是,踏着欢快步子,几步来到客厅打开门。
未料开门一瞧,来者居然是郝江化,手里拖着个茶盘。
「…是你?」颖颖愕然。
郝江化原已经准备好措词,哪想还没排上用场,门就自己开了,当下也是一惊。
「奉你萱诗妈妈之命,叔叔给你送戌时补汤…」
郝江化故作镇定,满脸堆笑。
没等颖颖回话,抢先一步迈入房间,把汤碗放在茶几上。
「晚上冷,赶快趁热喝了吧,」
郝江化转身看着颖颖,及尽殷勤。
「哦,还有点烫,叔叔给你吹冷吹冷。」
说完,他咧嘴一笑,俯身弯腰,主动把汤吹冷。
颖颖爱乾净讲卫生,不喜他这样做,心想好好一碗汤,却被你糟蹋了。
「可以喝了,颖颖,」
郝江化讨好地笑笑,很不自然。
颖颖不便拒绝,推脱道你放这吧,我等下再喝,然後径直坐到沙发上,打开立体电视。
郝江化无计可施,站着发会儿呆,走到沙发後面,双手搭在颖颖肩膀上。
「你肩膀酸吧?叔叔给你揉一下,」郝江化死皮赖脸。
颖颖如遭电炙,条件发射挪开身子,瞪一眼郝江化,想要发怒却忍下来。
「谢谢,我肩膀不酸,」颖颖平复情绪。
「没什麽其它事,你走吧,我要休息了。」
郝江化自讨没趣,身子僵硬,皮笑肉不笑地说:「那你把汤喝了再睡吧。你萱诗妈妈交待了,必须让我看着你喝完汤,她才放心。」
还有人敢强迫自己吃东西,颖颖气打不出来,出言不逊道:「我叫你出去,你耳朵聋了,没听见啊。」
颖颖冲冠一怒,郝江化顿时心怯,连忙点头哈腰说:「你稍安勿蹂,叔叔都是为你好…叔叔这就出去,马上出去…」
边说边依依不舍退向门,小眼睛在颖颖身上骨碌直转,好像她没穿衣服。
颖颖最烦他这双色眯眯的眼睛,看得她心里发毛。
「磨磨蹭蹭,怎麽还不走,」颖颖跺跺脚。
「你是想我给萱诗妈妈打电话,把她叫来,就心满意足是吧?」
「别别别一一」
郝江化一把跪下,抱住颖颖双腿,死乞白赖。
「我只想陪着你,没有其它目的。你就给叔叔一个机会,好不好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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